雨水敲打着安全屋的窗户，像某种摩尔斯电码。
施语嫣蜷缩在电脑前，眼睛干涩得几乎无法眨眼。
三天了，自从从燃烧的仓库逃出来，
她和林小雨就躲在这个老周安排的隐蔽公寓里，轮流破译那枚染血的芯片。
"又一段解密完成了。"林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疲惫。
她递来一杯速溶咖啡，热气在空调房里迅速消散。
施语嫣接过杯子，指尖触碰到的温暖转瞬即逝。
屏幕上，一段视频正在自动播放——昏暗的房间里，
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正在给十几个同样戴面具的观众讲解什么。
桌上摆放着各种手术工具和药剂瓶。
"这是..."施语嫣的胃部一阵绞痛。
"兽场的'高级课程'，"林小雨咬着嘴唇，"教那些变态如何'改造'活人而不留下明显伤痕。
我妹妹...她一定是潜入这里时被发现的。"
视频中的面具男拿起一根长针，向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女孩走去。
施语嫣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刚才看到的画面。
"我们得继续，"林小雨固执地重新打开电脑，"芯片里还有加密文件，可能是客户名单。"
施语嫣揉了揉太阳穴。三天来，她们只睡了不到十小时，靠外卖咖啡和止痛药维持清醒。
每当闭上眼睛，她就会看到仓库爆炸的火焰，和柯瑾年消失在浓烟中的身影。
老周的人搜索了废墟，只找到几具无法辨认的焦尸。
"警方那边有消息吗？"她问，尽管知道答案。
林小雨摇头："老周说调查被高层压下来了。17号仓库的爆炸被定性为'燃气泄漏事故'。
"她停顿了一下，"兽场的影响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广。"
施语嫣转向窗户。雨中的城市灯火阑珊，看似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多少罪恶？
她想起阎王最后那个割喉的手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电脑突然发出提示音，一个加密文件夹被破解了。林小雨倒吸一口冷气："天啊..."
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名单，按字母顺序排列，每个名字后面跟着日期、金额和奇怪的代码。
施语嫣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知名企业家、律师、甚至一位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政客。
"这些是兽场的客户，"林小雨的声音颤抖，
"看后面的代码，'C'代表'收藏'，'G'代表'游戏'，'T'..."
"'T'代表什么？"施语嫣追问。
林小雨的脸色变得惨白："'Training'，训练。那些最变态的...他们喜欢亲自'塑造'商品。"
施语嫣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名单中部的一个名字上——"张世杰"，
柯瑾年父亲的心腹，那个在仓库里拿枪指着她的叛徒。
他的名字后面跟着十几条记录，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五年前。
"继续往下看，"林小雨滚动页面，"最后有个'特别赞助人'名单。"
屏幕底部出现了五个名字，每个都附有银行转账记录和联系号码。
施语嫣的血液瞬间冻结——排在第三位的是"柯震东"，
柯瑾年的父亲，转账金额高达八位数。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匕首。
如果柯震东是兽场的赞助人，那柯瑾年知道吗？
他们的相遇是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林小雨担忧地看着她："语嫣，也许有解释..."
"什么解释？"施语嫣猛地站起来，
"说他父亲资助一个折磨杀害女性的地下组织只是'投资失误'？柯瑾年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窗外的雨更大了，雷声隆隆。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两人瞬间僵住——这个安全屋只有老周知道位置。
施语嫣示意林小雨躲进卧室，自己抽出匕首悄无声息地移到门边。
显示器上显示出门口的影像——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靠在墙上，左臂吊着绷带，
脸色苍白如纸。柯瑾年。
施语嫣的手指悬在门锁上方，心跳如擂鼓。他活着。
但他是独自一人吗？芯片上的名单像毒蛇般盘踞在她脑海中。
"语嫣，"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虚弱但清晰，
"我知道你在里面。老周告诉我位置...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施语嫣从猫眼确认走廊上没有其他人，才缓缓打开门。
柯瑾年踉跄着跌进来，浑身散发着雨水、血和消毒水的气味。
他的情况比显示器上看起来更糟——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嘴唇干裂出血，
冲锋衣下隐约可见绷带的轮廓。
"你活着，"施语嫣冷冷地说，匕首仍握在手中，"真是奇迹。"
柯瑾年艰难地直起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武器上：
"我理解你的戒备。"他苦笑一下，"芯片破译了？"
"你怎么知道芯片的事？"
"我审问了张世杰，在仓库爆炸前...他透露了一些信息。"
柯瑾年跌坐在沙发上，疼得龇牙咧嘴，"林小雨..."
林小雨从卧室探出头："他还活着？那个叛徒？"
柯瑾年点头："被我关在郊外的安全屋里。他..."
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鲜血。
施语嫣本能地想要上前，又强迫自己停住脚步：
"你父亲的名字在芯片上，'特别赞助人'名单里。"
柯瑾年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轻声说："我知道。"
匕首抵上了他的喉咙。施语嫣的手稳得像磐石："解释。现在。"
"三年前，"柯瑾年直视她的眼睛，毫不退缩，
"我发现父亲向一些离岸账户转账巨额资金。
我以为是贿赂或洗钱，跟踪调查后发现...是给一个叫'兽场'的组织。"
他的声音因痛苦而嘶哑：
"我质问他，他说这只是商业投资，对组织的真实活动不知情。"
"你信了？"施语嫣冷笑。
"当然不！"柯瑾年激动起来，又引发一阵咳嗽，
"我雇了私家侦探调查，但所有线索都指向死胡同。后来我决定...接近你。"
施语嫣的刀刃压得更紧："继续说。"
"你曾是兽场的目标，"柯瑾年艰难地吞咽，
"两年前你参加的那个舞蹈比赛，主办方背后有兽场的影子。
我通过关系拿到参赛者名单，选择接近你，希望从你这里找到突破口。"
"所以我们的相遇，约会，一切都是一场戏？"施语嫣的声音像冰。
"一开始是，"柯瑾年承认，"但后来..."他伸手想触碰她的脸，被她躲开，
"后来我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你。我停止了调查，销毁了所有资料，
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你远离那个世界。"
雷声轰鸣，一道闪电照亮房间。
施语嫣盯着柯瑾年的眼睛，寻找说谎的痕迹。
他看起来真诚，但芯片上的转账记录持续到了上个月——远在他们交往之后。
"证明给我看，"她放下匕首，"带我们去见张世杰。"
柯瑾年点头，艰难地站起身："车在楼下。但有个条件——"
"你没资格谈条件。"施语嫣打断他。
"听我说完，"柯瑾年抓住她的手腕，
"红蝎联系了我。她想见面，说有关阎王的重要情报。"
施语嫣和林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红蝎？那个在仓库里想杀了她们的女人？
"她在玩什么把戏？"林小雨警惕地问。
"不知道，"柯瑾年摇头，"但她提供了见面地点——公共场合，她保证不带武器。"
施语嫣思考了几秒："先见张世杰，再决定是否见红蝎。"
三人冒雨下楼，柯瑾年的黑色SUV停在巷子里。
施语嫣注意到车牌已经更换，车窗也贴上了深色膜。
柯瑾年开车时紧绷的下颌线显示出他正在忍受剧痛。
"你的伤..."她忍不住问。
"三根肋骨骨折，左臂骨裂，脾脏出血，"他轻描淡写地说，
"医院不安全，我找了个黑市医生处理。"
车子驶向城郊，雨势渐小。林小雨在后座紧张地摆弄着装有芯片的U盘。
施语嫣通过后视镜观察是否被跟踪，同时留意柯瑾年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