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越来越近。施语嫣的手指紧攥着那份名单,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脆响。
柯瑾年的表情凝固在一种奇怪的平静中,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你早就知道。"她再次说道,这次声音冷得像冰。
柯瑾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是全部。我只怀疑父亲与兽场有关联,但不知道他是..."
"创始人。"施语嫣替他说完,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老周也是他们的人。林小雨现在正带着芯片去找他。"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浇在柯瑾年头上。他掏出手机:"我马上联系她——"
"别动!"施语嫣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刀尖直指柯瑾年的心脏,"把手机放下。慢慢来。"
柯瑾年照做了,手机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语嫣,听我解释。如果我真是他们一伙的,为什么要带你看芯片内容?为什么要冒险救你?"
"也许是为了芯片,"施语嫣冷笑,"或者为了监控我。
你们柯家投了那么多钱在兽场,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证据外泄吧?"
警笛声已经到了美术馆外。柯瑾年快速扫了一眼出口:
"无论你信不信,我现在和你站在同一边。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警察很可能是老周叫来的。"
施语嫣犹豫了一秒。这一秒足够柯瑾年做出反应——他猛地踢向身旁的雕像基座,
一座青铜小雕像倒下,施语嫣本能地躲闪。
等回过神来,柯瑾年已经捡起手机冲向侧门。
"站住!"施语嫣追了上去,但腹部的伤口拖慢了她的速度。
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美术馆的员工通道。
柯瑾年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的安全出口。
身后传来警察的喊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施语嫣咬牙转向另一个方向,推开一扇标有"清洁间"的门躲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漂白剂的气味,她屏住呼吸,听着警察跑过门外。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施语嫣掏出来,看到一条来自林小雨的加密信息:
「已到安全屋。老周不在,他助手让我等。感觉不对劲,已藏好芯片。
位置发你。如有不测,记住——A区3排7号。」
施语嫣的心跳加速。A区3排7号?这是什么意思?
她快速回复:「立刻离开!老周是叛徒!」已读标记出现,但没有回复。
清洁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施语嫣的匕首立刻抵上来人的喉咙。
"反应不错,"红蝎轻松地说,仿佛脖子上的利刃不存在,"但如果你真想逃出去,最好跟我来。"
施语嫣没有放下武器:"为什么帮我?"
"互利而已,"红蝎耸肩,"警察封锁了所有出口,而我知道一条秘密通道。
另外..."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施语嫣的手机,"你的小女朋友恐怕有麻烦了。"
施语嫣权衡了几秒,最终收回匕首。
红蝎转身带路,穿过迷宫般的后勤区域,最后停在一幅巨大的抽象画前。
她按下画框边缘的隐蔽按钮,墙面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美术馆重建时阎王投资的,"红蝎解释道,递给她一支小手电,"直通地下停车场。
我的车停在B区27号,黑色奔驰。"
施语嫣没有立即接过手电:"你为什么要设这个局?先给我名单,又让警察来抓我们?"
"警察不是我叫的,"红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很可能是老周。至于名单..."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001纹身,"我花了十年才收集到这些。你以为我会随便交给不可靠的人?"
"那为什么选我?"
红蝎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让阎王感到恐惧的人。"
她将车钥匙塞进施语嫣手中,"信不信由你,但你的朋友现在命悬一线。"
雨又下了起来。施语嫣站在停车场B区,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黑色奔驰像一头蛰伏的野兽,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但她别无选择。
车子发动时没有一丝声响,高档引擎平稳得令人不安。
导航系统已经设好目的地——城北的一处工业区,离老周的"安全屋"只有两公里。
施语嫣更改了路线,决定先到附近侦查。
雨越下越大,挡风玻璃上的水幕几乎遮蔽了视线。施语嫣的思绪比雨线还要凌乱。
柯瑾年的背叛(如果那真是背叛)本不该让她如此动摇,但心脏处的钝痛却真实得无法忽视。
她打开收音机试图分散注意力,本地新闻正在报道美术馆的突发状况:
"...警方接到匿名报警称有武装分子闯入,但目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匿名报警,果然是老周的手笔。
工业区在雨夜中显得格外荒凉。施语嫣将车停在一处废弃加油站,徒步接近目标地点。
老周的"安全屋"实际上是个改装过的仓库,外围有摄像头和红外线警报器。
从前柯瑾年带她来过一次,当时她还感叹安保措施严密,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手机再次震动,是一条加密视频信息。施语嫣躲在一辆废弃卡车后面点开——画面中,
林小雨被绑在一张金属椅上,嘴角流血但眼神倔强。
镜头外一个男声说:"芯片在哪?不说的话,你妹妹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画面切换到一段模糊的视频:一个酷似林小雨的女孩被推下高楼。
施语嫣的胃部绞痛。发信人号码被隐藏,但意图很明显——他们知道她看了视频。
她正想回复,突然注意到仓库侧门有动静。
两个穿黑衣的男子拖着一个麻袋出来,麻袋里显然是人形,还在微弱挣扎。
他们将麻袋扔进后备箱,一辆黑色轿车随即驶离。
施语嫣来不及多想,跑回奔驰车跟了上去。
黑色轿车向更偏僻的郊区行驶,二十分钟后停在一处私人码头。
雨幕中,施语嫣看到麻袋被抬上一艘快艇。
她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包括快艇编号。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保险栓打开的声音。
"放下手机,慢慢转身。"一个熟悉的男声说。
施语嫣照做,转身看到老周举枪对着她。
这个曾经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此刻面无表情,眼中只有冷酷的计算。
"施小姐,你不该来这里,"老周摇头,"柯少爷会伤心的。"
"柯瑾年知道你抓了林小雨吗?"施语嫣试探道。
老周笑了:"柯少爷现在自身难保。他父亲很...失望。
"他做了个手势,两个壮汉从阴影处走来,"把芯片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施语嫣估算着距离和时机。
老周站得太远,无法一击制服,而两个壮汉已经封死了她的退路。
"芯片不在我这儿,"她拖延时间,"红蝎拿走了。"
老周的表情变了:"红蝎?她还活着?"这个信息显然触动了他,
"不管怎样,先把你带回去再说。"
壮汉上前要抓她,施语嫣突然指向他们身后:"柯瑾年!"
本能的反应让所有人回头,尽管只有半秒时间,但对施语嫣已经足够。
她飞身扑向最近的壮汉,匕首精准地刺入他的大腿。
壮汉嚎叫着跪倒,她趁机夺过他的枪,一个翻滚躲到集装箱后面。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金属箱上火花四溅。
施语嫣屏住呼吸,数着射击间隔——老周用的是半自动手枪,每两秒一发。
三。
二。
一。
她猛地探身还击,没有瞄准老周,而是打中了另一个壮汉的膝盖。
那人惨叫着倒地,老周不得不分神查看。
施语嫣抓住机会冲向码头边缘,纵身跃入漆黑的海水。
冰冷的海水如千万根针般刺入皮肤。
她强迫自己屏住呼吸,在水下尽可能潜远。
子弹入水的噗噗声从身后传来,但很快停止。
她浮出水面换气时,看到老周的人正在码头上搜寻,手电光束扫过波浪。
一艘快艇引擎启动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正是之前那艘载有麻袋的快艇!
施语嫣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向快艇游去。
快艇已经开始移动,施语嫣拼命游动,终于在最后一刻抓住了船尾的救生绳。
她的手臂因寒冷和疲惫而颤抖,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抓住不放。
快艇破浪前行,驶向远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快艇终于减速。
施语嫣勉强抬头,看到前方出现一座小岛的轮廓,岛上隐约有灯光。
她松开绳子,悄悄游向岛侧一处隐蔽的礁石区。
爬上礁石的瞬间,刺骨的寒风几乎让她晕厥。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手指因长时间浸泡而发白起皱。
但她顾不上这些,因为眼前的景象让她的血液彻底冻结——
岛上矗立着一座哥特式别墅,高耸的尖顶在闪电中如同恶魔的角。
这正是红蝎给她的平面图上标注的地点:兽场的新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