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语嫣的手指轻轻搭上柯瑾年的手掌，
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许多事——第一次相遇时他绅士的微笑，
拍卖会上他复杂的眼神，美术馆里那场致命的对峙...
音乐不知何时响了起来，是《天鹅湖》第二幕的旋律。
施语嫣认出这是她失踪前正在排练的曲目，仿佛时光在此刻重叠。
柯瑾年轻轻牵引着她，动作生疏却真诚。
他的步伐因为旧伤略显僵硬，但节奏把握得很好。
施语嫣发现自己竟还记得这支双人舞的编排，身体自动做出回应。
旋转，跳跃，抬腿——疼痛提醒着她身体的局限。
柯瑾年及时托住她的腰，支撑着她的重心。
"你还记得这支舞？"施语嫣问道。
"你失踪后，我看了上百遍录像。"柯瑾年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每次想放弃调查的时候，就看看你跳舞的样子。"
施语嫣停下脚步。镜中映出他们交握的手，像是两种命运的交织
她终于开口："现在你知道真相了。你父亲不仅是赞助人，而是共犯。"
柯瑾年放开她的手，走到窗边。阳光在他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小时候我就怀疑过。那些深夜的聚会，地下室传来的奇怪声响...但我选择了视而不见。"
"现在呢？"
"现在我只想重新开始。"他转身面对她，眼中不再有往日的迷茫，
"我知道这不可能弥补过去的伤害，但..."
"这不是你能赎罪的东西。"施语嫣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坚定，
"每个人的救赎都要靠自己寻找。"
柯瑾年沉默了一会儿："我已经辞去了家族企业的职务，
所有的资产都将用于赔偿受害者。另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这是我父亲的秘密账户信息。里面有足够多的钱，可以让你们开始新生活。"
施语嫣没有接："我不需要这些。"
"但你需要保护自己。"柯瑾年将U盘放在钢琴上，
"阎王...陈远逃脱了追捕，他还在外面。"
施语嫣的心猛地揪紧。那天的视频显示陈远在会议上露面后不久，他就消失了。国际刑警至今未能找到他的踪迹。
"我会处理这件事。"她说。
接下来的几个月，施语嫣开始了双重生活。
白天她在舞蹈工作室教课，晚上则协助警方追踪陈远的线索。
林小雨完成了学业，并开始攻读心理学研究生。
她加入了一个人口贩卖幸存者互助组织，用自己的经历帮助其他人走出阴影。
某天深夜，施语嫣收到一条匿名信息："老地方见。"
发信人的号码无法追踪，但"老地方"这个词让她想起了很多。
她带上武器，独自前往约定地点——城市废弃剧院。
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穹顶洒在舞台上，照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红蝎。
"我以为你死了。"施语嫣举起枪。
红蝎轻笑一声："我擅长假死。那次行动后，我假装重伤，实际上一直在追踪陈远。"
"你为什么不早联系我？"
"因为我也需要确认。"红蝎走近几步，"确认你是否真的变了。"
施语嫣的枪口没有降低："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你可以。"红蝎毫无惧意，
"但你不会。因为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复仇的施语嫣了。"
这句话让施语嫣愣住了。她确实变了。
那些夜晚的复仇念头，那些关于杀死所有加害者的幻想，不知何时已变得苍白无力。
"陈远在哪？"她问。
"东南亚某国。"红蝎递给她一份文件，"他改头换面，但仍在经营人口贩卖生意。
这一次，规模更大。"
施语嫣翻开文件，看到照片上陈远蓄起了胡须，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慈善企业家。
"如果你要去，"红蝎说，"我帮你。但这一次，我们不是为了复仇。"
"是为了什么？"
"为了阻止他最后一次。"红蝎的目光穿透黑暗，"然后真正开始我们的生活。"
施语嫣望着月光下的舞台，恍惚间又看见那个被迫跳舞的少女。
但现在，她是自愿站在这里的。
"好。"她说，收起了枪。
三个月后，施语嫣和红蝎出现在曼谷的一场慈善晚宴上。
她们伪装成一对富有的姐妹花，目标是接近陈远。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红蝎突然抓住施语嫣的手腕："等等。"
顺着她的目光，施语嫣看到陈远正在和一个年轻女孩说话。
那女孩最多十六岁，穿着过于成熟的礼服，眼神中充满恐惧。
"是他惯用的伎俩，"红蝎咬牙，"以'培养模特'为名诱骗女孩。"
施语嫣深吸一口气："我们分开行动。你去获取证据，我去救那个女孩。"
她们分头行动。施语嫣装作不经意地靠近陈远，听到他在邀请女孩去私人画廊参观。
"这位先生，"她插话道，"您不是正在找新的模特吗？"
陈远打量着她："你看起来年纪太大了。"
"相信我，"施语嫣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某些客户就喜欢成熟的女人。"
陈远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么，让我们去谈谈细节。"
他带着施语嫣来到顶层套房。一进门，施语嫣就锁上了门。
陈远的笑容凝固了："玩绑架游戏？我喜欢。"
"不，"施语嫣掏出隐藏的小刀，"是清算。"
陈远的脸色变了："你是谁？"
"我是第147号商品。"施语嫣举起刀，"也是最后一个来找你算账的人。"
陈远往后退："你想报警？随便你。我的律师会让你后悔出生。"
施语嫣笑了："不，我不是要报警。"
她扑上去的速度之快，连红蝎都未必能做到。
刀刃抵住陈远的喉咙时，他才意识到这不是玩笑。
"想想有多少女孩死在你手上，"施语嫣在他耳边低语，"想想她们临死前的表情。"
陈远开始求饶，承诺金钱、权力、一切。但施语嫣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想起林小雨被注射药物的样子，想起那些漂浮在河面上的尸体，想起红蝎锁骨下的纹身。
刀刃划过的瞬间，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不是复仇的快感，而是一种解脱——从仇恨中解放。
第二天清晨，陈远的尸体在套房中被发现。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除了他脖子上一道完美的切割伤。
施语嫣和红蝎乘飞机返回中国时，收到了林小雨的信息：
"找到了一份心理咨询的工作。谢谢你们给我第二次生命。"
红蝎看着窗外的云层："现在呢？"
施语嫣望向远方："现在，我终于可以专心跳舞了。"
飞机穿越云层，阳光洒进来，照亮了她们疲惫却平静的脸庞。
这场持续多年的噩梦，终于随着陈远的死亡画上了句点。
但她们都知道，世界上的黑暗永远不会消失。
只是此刻，在这片阳光下，她们可以选择做一个普通人，选择爱，选择希望，选择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