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集团顶层会议室，林筱鱼将企划书推到长桌中央。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文件烫金封面上，
"宋氏艺术基金会重启计划"几个字熠熠生辉。"
根据调研，国内女性艺术家获得商业赞助的比例不足17%。"
她点击遥控器，投影仪亮起一组数据图表，
"而我们的'涅槃计划'将改变这一现状。"
董事们交换着眼神。
三周前，这些人还对她空降管理层颇有微词，
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宋国霆的女儿确实继承了父亲的商业头脑。
"具体预算呢？"财务总监推了推眼镜。
林筱鱼正要回答，会议室门突然开了。
景墨领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走进来，小姑娘怀里抱着个画满彩虹的文件夹。
"抱歉打断各位。"景墨微微欠身，
"小小姐有'紧急文件'要交给妈妈。"
小雨挣脱他的手，噔噔噔跑到林筱鱼身边：
"妈咪！我给基金会画了logo！"
董事们忍俊不禁。
林筱鱼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张蜡笔画——一只蓝色大鸟展开翅膀，保护着许多彩色的小鸟。
稚嫩的笔迹写着"妈咪的孔雀朋友"。
"很有创意的设计。"年迈的艺术总监突然开口，
"线条有种原始的生命力。"
林筱鱼心头一动。她转向众人：
"不如这样，基金会首展的主题就叫'原始的色彩'，专门发掘未受学院派束缚的素人艺术家。"
会议在罕见的全票通过中结束。
林筱鱼抱着女儿走向电梯，景墨落后半步跟着，手里拿着小雨忘在会议室的蜡笔。
"景叔叔！"小姑娘突然转身，"你答应今天教我画孔雀的！"
景墨蹲下身与她平视：
"叔叔下午有个重要会议。晚上补上好不好？"
他从口袋里变出颗瑞士莲巧克力，
"先付点利息。"小雨欢呼着剥开糖纸。林筱鱼注视这一幕，胸口泛起奇异的温暖。
这三周来，景墨几乎成了小雨的专属保姆——教画画、陪读绘本、甚至学会了扎辫子。
而从前陈朋志连抱孩子都嫌累。
"对了，"电梯下行时景墨突然说，"陈朋志今早去了苏家。
"林筱鱼挑眉。自从慈善晚宴当众出丑后，陈朋志的公司股价暴跌，银行纷纷抽贷。
而苏婉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在社交账号上高调晒孕照。
"他走投无路了。"林筱鱼轻抚女儿柔软的头发，
"苏家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景墨的眸子暗了暗：
"需要我——""不必。"林筱鱼摇头，"让他们狗咬狗。"
电梯到达一层。门开的瞬间，一个穿快递制服的男人猛地冲过来。
景墨条件反射般将母女俩护在身后，但对方只是塞了个包裹就匆匆离开。
"给宋小雨小姐的..."林筱鱼皱眉念出快递单上的字，寄件人栏空白。
景墨接过包裹轻轻摇晃：
"不重，像是文件。"他掏出随身带的迷你扫描仪，
"没有金属和液体反应。"
拆开后是张照片——陈朋志抱着苏婉的儿子（B超显示是男孩）站在民政局门口，配文"迟来的幸福"。照片边缘故意露出半张结婚证，日期是昨天。"幼稚。"林筱鱼把照片撕成两半。
小雨好奇地踮脚想看，被她迅速塞进包里。
"不止如此。"景墨从碎片中捡起个透明小袋，里面装着几粒白色药片，
"夹在照片后面。"
林筱鱼后背一凉。
这是威胁？还是..."先送小雨去幼儿园。
"她攥紧药袋，"然后去实验室。"
宋氏医药研发中心的化验结果让所有人震惊。
"苯巴比妥？"林筱鱼盯着报告单，
"这不是治疗癫痫的药吗？"
"正常剂量是。"
白发苍苍的实验室主任推了推老花镜，
"但如果长期微量服用..."他翻出份旧档案，
"会导致儿童智力发育迟缓。"
档案照片上的小女孩眼神呆滞，与活泼可爱的小雨判若两人。
林筱鱼胃部绞痛——这是七年前轰动一时的后母投毒案受害者。
"您是说..."景墨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
"有人想对小小姐...""只是猜测。"主任谨慎地说，
"但药片上的指纹已经送去比对了。"
回程车上，林筱鱼死死攥着化验单。
陈朋志虽然混蛋，但虎毒不食子。
难道是苏婉？可她和孩子素未谋面..."查查苏婉最近的医疗记录。"
她对景墨说，"特别是精神科。"
景墨正在平板上调取资料，突然一条加密信息弹出。他快速浏览后脸色微变：
"刚收到消息，陈朋志抵押了所有资产，包括..."
他停顿半秒，"小雨名下的教育基金。"
"什么？"林筱鱼猛地转头，"那是婚前财产！"
"他用伪造的监护人文件操作的。"景墨调出银行记录，
"钱全部转入了苏氏矿业的一个离岸账户。"
林筱鱼气得发笑。
陈朋志果然死性不改，当年结婚时就偷偷转移过她的存款，现在连亲生女儿的钱都不放过。
"要报警吗？"
"不。"林筱鱼眯起眼睛，"先冻结那个离岸账户。"
景墨拨通电话说了几句，很快收到回复。他眉头紧锁：
"奇怪，账户半小时前已经清空了。资金流向..."
他忽然噤声。"哪里？"
"吴氏医疗瑞士分行。"景墨放大资金路径图，
"就是苏婉常去的那家基因诊所。"
林筱鱼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急忙拨通幼儿园电话，得知小雨正在午睡才稍稍安心。
"去查查那家诊所的背景。"
她声音发紧，"特别是和吴家的关系。"
景墨点头，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林筱鱼突然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这半个月来，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们母女，连睡觉都保持着随时能跳起来的警觉。
"你昨晚又没回客房睡？"
她轻声问。景墨手指一顿：
"在书房整理资料...不小心睡着了。"
谎言。林筱鱼今早经过书房时，看见沙发上的毯子叠得整整齐齐。
但她没拆穿，只是悄悄调高了车内空调温度。
宋宅儿童房里，小雨正给新画的孔雀上色。
林筱鱼蹲在旁边，轻轻抚摸女儿柔软的发丝。
孩子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奶香，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风风雨雨。
"妈咪，为什么孔雀会有这么多颜色呀？"
"因为..."林筱鱼瞥见画纸角落歪歪扭扭的签名"宋雨"，心头一暖，
"最漂亮的羽毛，要经历最痛的成长。"
小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指着她身后：
"像景叔叔背上的伤疤吗？"
林筱鱼一怔。景墨背上有伤？
"上次叔叔给我洗澡的时候看到的。"
孩子比划着，"好多红红的线，像大蜘蛛..."
门铃突然响起。片刻后，景墨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个快递盒：
"化验室加急送来的。"
指纹比对结果显示，药片上的主要指纹属于苏婉，
但有半枚模糊的指纹与另一个人吻合——吴氏医疗的院长，吴世勋。
"吴家..."林筱鱼攥紧报告。
金陵吴氏，宋氏在医药领域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二十年前导致母亲车祸的元凶。
景墨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看了眼屏幕，表情瞬间凝固："幼儿园来电。"
林筱鱼的心跳漏了半拍。
接起电话，园长焦急的声音传来：
"小雨妈妈，刚有个自称孩子姑姑的女人要接小雨，我们按您吩咐拒绝了，但她..."
背景音里突然传来苏婉尖锐的叫骂声。林筱鱼浑身血液结冰，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景墨比她更快，已经启动了车库里的跑车。
"她怎么敢！"林筱鱼系安全带的手直发抖，
"要是小雨有个三长两短..."
"不会的。"
景墨猛打方向盘，轮胎在石子路上擦出火星，
"我在幼儿园安插了保镖。"
林筱鱼愕然转头。景墨紧握方向盘的指节发白：
"从您回归第一天起，小小姐身边就有人暗中保护。"
十分钟后，他们赶到幼儿园时，场面却出人意料——苏婉被保安按在接待室，头发散乱，
昂贵的香奈儿套装沾满颜料。
而小雨好端端坐在园长办公室，正开心地吃冰淇淋。
"妈咪！"小姑娘扑过来，
"那个阿姨好奇怪，非要带我去看弟弟。"
林筱鱼紧紧抱住女儿，抬头看向园长。
"她说是孩子姑姑，但拿不出任何证明。"
园长心有余悸，"还想硬闯教室，被我们的美术老师用颜料桶绊倒了。
"景墨蹲下来检查小雨全身："
有没有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没有呀。"小雨舔着冰淇淋，
"景叔叔说过，除了你和妈咪给的食物，其他都要扔掉。"
林筱鱼鼻子一酸。原来景墨早就防着这一天。
接待室里，苏婉的尖叫隔着门板传来：
"我是孕妇！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林筱鱼把女儿交给园长，推门而入。
苏婉看到她瞬间安静了，眼神飘向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陈朋志不会来了。"林筱鱼冷冷道，
"刚收到消息，他因为挪用资金罪被经侦带走。"
苏婉脸色刷白："你胡说！他明明去..."
"去吴家求救？"
景墨亮出手机照片，画面里陈朋志正被押上警车，
"吴世勋亲自举报的。"苏婉突然浑身发抖，精心修饰的指甲掐进掌心：
"不可能...舅舅答应过..."
林筱鱼和景墨交换了个眼神。果然，苏婉是吴家的人。
"药片检测报告在这里。"
林筱鱼把文件甩在桌上，
"现在说说，为什么要害我女儿？"苏婉的视线在接触到化验单时剧烈闪烁。
她突然捂住肚子："我...我肚子疼...""别装了。"
景墨冷声道，"你根本没怀孕。"
苏婉的演技瞬间凝固。
景墨点开平板，上面是瑞士诊所的内部记录：
苏婉三次试管婴儿均失败，最近一次就诊是伪造妊娠证明。
"吴世勋指使你接近陈朋志，就是为了今天吧？"
林筱鱼逼近一步，
"你们想用小雨威胁我？"苏婉突然诡异地笑了。
她扯开衣领，露出后颈那个反方向的孔雀纹身：
"你以为就凭你们查到的这些...能撼动吴家？"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名警察推门而入：
"哪位是苏婉女士？请配合调查一起投毒未遂案。"
苏婉被带走时，回头看了林筱鱼最后一眼。
那眼神不像失败者的怨恨，倒像是...某种诡异的期待。
回程车上，小雨在后座睡着了。
林筱鱼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婉今天的行动太拙劣了，简直像..."调虎离山。"
景墨突然说，"她故意引我们出来。"林筱鱼心头一跳：
"你是说...""吴家真正的目标不是小小姐。"
景墨猛踩油门，"是宋董事长。"
当他们赶回宋宅时，别墅灯火通明，管家说老爷在书房。
林筱鱼松了口气，却见景墨径直冲向二楼。
书房门大开着，宋国霆倒在地上，手里攥着半页撕破的信纸。
医生诊断是突发性脑梗，但林筱鱼注意到父亲左手腕上有两个细小的针孔。
而那封残破的信上只有一行字："...清玥不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