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区区侯府千金,也敢妄言能治太后凤体?"
太和殿内,太医院院首陈大人怒目圆睁,花白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
安瑾跪在殿中央,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怀疑目光。
皇帝轻轻抬手,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安姑娘,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安瑾深吸一口气,额头触地:
"臣女不敢妄言。若不能缓解太后娘娘的病痛,臣女甘愿领罪。"
"好。"皇帝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带她去慈宁宫。"
慈宁宫内药香浓郁,却掩不住一丝腐败气息。
安瑾跟在陈院首身后,心跳如鼓。
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赌上性命的豪赌——赢了,便有立足之地;
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太后娘娘,安氏女来了。"老嬷嬷轻声禀报。
帐幔后传来虚弱的应答声。
安瑾被引至榻前,只见一位六旬左右的妇人躺在锦被中,
面色苍白,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民女参见太后娘娘。"安瑾恭敬行礼。
太后微微睁眼:"起来吧。皇帝说你能治哀家的病?"
"请容民女先为娘娘诊脉。"
安瑾的手指搭上太后腕间,仔细观察:
皮肤干燥,脉搏快而弱,呼吸中有淡淡的烂苹果味——典型的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症状!
"娘娘近日是否口渴难忍,多饮多尿,体虚乏力?"安瑾问道。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正是。"
"伤口是否难以愈合?视力可有模糊?"
"你怎知道?"太后惊讶地看向陈院首,"太医院诊了半月,都未问及这些。"
安瑾心中大定。
糖尿病在古代被称为"消渴症",但治疗方法极为有限。
她胸有成竹道:"娘娘患的是消渴症并发症,民女有办法缓解。"
"胡说!"陈院首厉声打断,"太后明明是阴虚火旺,老臣开的方子——"
"陈大人的方子以清热滋阴为主,却未控制饮食,反而加重病情。"
安瑾不卑不亢,"太后是否每日食用蜂蜜、燕窝等滋补品?"
老嬷嬷惊讶点头:"太医说太后体虚,需大补元气..."
"这便是症结所在。"安瑾向太后解释,
"娘娘的体质特殊,需严格控制甜食与精细米面,民女会重新拟定食谱与药方。"
太后将信将疑,但在病痛折磨下还是点头应允。
三日后,安瑾的方案初见成效。
太后血糖稳定,精神明显好转。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封安瑾为"明慧郡主",特许她随时入宫。
"郡主医术高明,朕心甚慰。"皇帝笑容和煦,"为保郡主安全,朕已命镇北王负责护卫。"
安瑾心头一跳——镇北王?那个救她的冷面男人?
"臣领旨。"
低沉的男声从殿外传来。
萧霆一袭玄色锦袍,腰间玉带映得他面如冠玉,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冷得像冰。
他单膝跪地,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阳光下如同刀刻。
安瑾连忙低头行礼,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离宫时,萧霆骑马跟在安瑾马车旁,一言不发。
安瑾悄悄掀开车帘一角,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慌忙放下帘子,脸上发烫。
"郡主不必拘谨。"萧霆的声音透过车帘传来,"本王只是奉皇命行事。"
安瑾咬了咬唇。这个男人,怎么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
回到侯府,安瑾刚下马车,就见继母柳氏和继妹安莹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瑾儿回来了!"柳氏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听说你治好了太后,还被封了郡主?真是我们侯府的荣耀!"
安莹也凑上来,眼中闪着诡异的光:"姐姐医术何时如此精湛了?可否教教妹妹?"
安瑾心中警铃大作。
这对母女变脸比翻书还快,必有所图。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机缘巧合罢了,不值一提。"
"姐姐太谦虚了。"安莹笑容甜美,
"明日尚书府赏花宴,姐姐一定要来,让姐妹们开开眼界。"
安瑾本想拒绝,转念一想,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们耍什么花样,便点头应下。
夜深人静,安瑾在灯下研究萧霆的资料。
青竹打听来的消息说,这位镇北王战功赫赫却性情孤僻,
从不近女色,坊间传闻他身患隐疾...
"郡主还未休息?"
窗外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安瑾一抖,烛火差点打翻。
她推开窗,只见萧霆抱剑立于月光下,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王爷深夜造访,不合礼数吧?"安瑾压低声音。
萧霆嘴角微扬:"本王职责所在。倒是郡主,打听本王私事,是何用意?"
安瑾耳根发热——他居然知道她在查他!
"我...我只是好奇谁在保护我。"她急中生智。
萧霆不置可否,突然抬头望月:
"月圆之夜,本王需离开几日。已安排暗卫保护郡主安全。"
不等安瑾回应,他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夜色中。
安瑾若有所思。
月圆之夜离府?这与青竹打听到的"每逢月圆,王爷必闭门不出"的传闻不符。
他到底去做什么?
次日赏花宴上,安莹果然设下圈套。
她故意在众人面前向安瑾"请教"医术,问的全是刁钻问题。
"姐姐,若是有人胸闷气短,舌苔发黑,该用何药?"安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在场的贵女们窃窃私语。这分明是考校,哪是请教?
安瑾从容抿茶:
"此症需先辨病因。若是中毒,当用绿豆甘草汤;若是心疾,则需丹参三七。
妹妹说的症状太笼统,我不敢妄断。"
安莹脸色微变,又追问几个问题,都被安瑾轻松化解。
最后安瑾反问:"妹妹如此好学,不如背一下《黄帝内经》的'四气调神大论'?"
安莹顿时语塞,场面尴尬至极。
回府路上,安瑾的马车突然被拦下。
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跪在路中央,哭喊着求"神医"救她孙子。
安瑾下车查看,发现孩子高烧抽搐,情况危急。
她立刻施针救治,并写下药方。
"多谢恩人!"老妇人连连磕头,"老身听说郡主医术通神,特来相求..."
安瑾扶起老人,突然注意到她虎口有茧——这是常年练剑的痕迹!
她心头一凛,假装不知,却在回马车时悄悄将一枚银针别在车帘上。
夜深人静,安瑾突然惊醒。窗外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色——有人下毒!
她屏住呼吸,轻轻取出枕下的药粉撒在空中。片刻后,窗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萧霆从暗处现身,剑尖挑开黑衣人面巾:"死士,口中藏毒,已自尽。"
安瑾皱眉:"是谁派来的?"
"郡主心中已有答案。"萧霆意味深长地说,"今日那对'祖孙',也是有人刻意安排。"
安瑾恍然大悟——安莹在试探她的医术深浅!这对母女果然不死心。
"王爷为何不早提醒我?"她有些恼火。
萧霆难得地勾了勾唇:"本王想看看,郡主如何应对。"
月光下,他冷峻的轮廓似乎柔和了几分。安瑾一时看呆了,回过神时,萧霆已不见踪影,只余一缕冷香萦绕。
安瑾握紧拳头。继母继妹的阴谋、神秘莫测的镇北王、太后病情背后的蹊跷...这潭水深得很。但她安瑾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