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不等王麻子反应，伸手指着他手里的账本，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说我爹账目不清？要查账？好！那就查！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话掷地有声，反而让王麻子有些措手不及。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她不是应该吓得哭哭啼啼，或者像她爹一样百口莫辩吗？林晚不给王麻子喘息的机会，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但是王会计，查账，不能光查我爹一个人！更不能光查你挑出来的那几笔‘小错’！”她故意在“小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你什么意思？”王麻子脸色一沉，三角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的意思是，”林晚挺直了背脊，虽然瘦小，此刻却仿佛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既然要查，那就公平公正！把两个大队所有相关的原始凭证——记工册、分粮单、采购条子，全都拿出来！一笔一笔地对！从去年秋收，对到现在！看看到底是谁的账有问题！看看到底是谁，在账本上‘不小心’记错了张老蔫的工，涂改了李寡妇的分！”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向王麻子！“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王麻子被戳中心思，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原始凭证？那么多东西，哪能说对就对？你这是故意捣乱，想包庇你爹！”“捣乱？”林晚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悲愤和质问，“王麻子！你敢不敢当着红星大队所有社员的面发誓！你敢说你没碰过这本账？你敢说你今天指出的这些‘错误’，不是你昨晚‘好心’来帮我爹‘核对’工分时，自己亲手写上去的？！”轰——！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林晚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锅！“啥？昨晚王会计来过？”“对啊，我好像看见他从林家出来……”“他帮林会计对工分？那这错……”“林晚丫头说得对啊！要查一起查！对原始凭证！”“就是！不能光听一面之词！”村民们的议论声瞬间倒转！质疑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王麻子！林晚的话太具体、太有指向性了！而且，她提到了“昨晚核对工分”这个细节，瞬间就把王麻子摆在了极其可疑的位置上！谁会“好心”帮别人核对账目，结果第二天就拿着核对出的“错误”来当众发难？这动机太明显了！王麻子脸色剧变，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他万万没想到，林晚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昨晚的行踪和可能的操作直接点破！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怎么敢？！“你……你血口喷人！”王麻子指着林晚，手指都在颤抖，气急败坏地吼道，“小贱人！你为了包庇你爹，竟敢污蔑我！我撕了你的嘴！”他恼羞成怒，竟想冲过来动手！“住手！”一声威严的断喝响起！生产大队的队长张卫国，一个四十多岁、面相方正的中年汉子，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他显然已经听了一会儿，脸色十分难看。“王会计！”张卫国目光严厉地扫过王麻子，“这里是红星大队！你跑到我们大队来，当众指责我们的会计，还要动手打我们的社员？谁给你的胆子？！”张卫国在村里威信很高，他一开口，王麻子的气焰顿时被压下去一半，讪讪地收回手，但兀自强辩：“张队长，我是看不惯林大山工作不负责任！账目不清……”“账目清不清，不是你王麻子说了算！”张卫国打断他，语气强硬，“也不是林晚丫头说了算！”他转向林晚，眼神复杂，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这丫头今天的表现，太出乎意料了。“林晚，”张卫国的声音沉稳下来，“你说王会计昨晚来过，还碰过账本？这话可当真？有什么证据？”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晚身上。王麻子也死死地盯着她，眼中充满了威胁。林晚的心跳如鼓，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她不能暴露自己偷听，但必须给出有力的“证据”！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地迎向张卫国：“队长，我昨晚就在家！王会计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是不是进了我爹算账的小屋？是不是跟我爹一起看了账本？大队里值夜巡逻的栓子叔，昨晚是不是看见王会计从我家方向出来？您一问便知！”她的话条理清晰，时间、地点、人证（潜在的）都点明了！尤其是提到了值夜的栓子叔，这是一个非常具体、可以验证的细节！张卫国立刻朝人群里喊道：“栓子！昨晚你巡逻，看见王会计没有？”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挠着头走出来：“啊？是……好像是看见了，挺晚了，从林家院子那条道往村外走……我还纳闷，隔壁大队的王会计这么晚来咱村干啥呢……”栓子的话，无形中给林晚的话做了佐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