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张卫国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队长！”林晚立刻上前一步，条理清晰地陈述，“我夜里听到灶房有动静，起来查看，正好撞见赵癞子在偷明天要上交队里的玉米种！他想跑，被我打倒了！”她指了指地上的玉米棒和赵癞子，“人赃并获！请队长和各位叔伯婶子做主！”“呜呜呜……”赵癞子拼命挣扎，想说话，却被破布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张卫国蹲下身，捡起一根玉米棒看了看，又冷冷地扫了一眼赵癞子，目光最后落在林晚身上，带着深深的探究：“林晚丫头，你……一个人抓住他的？”赵癞子虽然是个二流子，但毕竟是个成年男人。林晚挺直腰板，没有丝毫退缩：“是！他做贼心虚，被我撞破就想跑，我情急之下抄起顶门棍打了他几下，他就倒了！可能是……打中他麻筋了？”她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同时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在搏斗中被赵癞子指甲划出的几道血痕，“他反抗，还抓伤了我。”张卫国看着林晚手臂上的血痕，再看看地上赵癞子那副凄惨模样，眼神复杂。这丫头，下手可真够狠的……但理由似乎也说得通。一个护家心切的小姑娘，在那种情况下爆发出的力量是惊人的。更重要的是，赵癞子偷粮种，证据确凿！这可比之前的账目“小错误”严重百倍！这是在挖集体的根！是在破坏生产！性质极其恶劣！“好！好啊！赵癞子！”张卫国怒极反笑，一脚踹在赵癞子身上，“白天王麻子刚闹完，晚上你就来偷粮种？你们这是串通好了，要彻底搞垮我们红星大队吗？！”他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震怒！“王麻子”三个字一出，在场的村民瞬间联想到了白天那场风波！看向赵癞子的眼神更加鄙夷和愤怒！“肯定是王麻子指使的！”“这两个狗东西！没一个好东西！”“把他们一起捆了送公社去！”群情激愤！张卫国的话，无形中将赵癞子的偷窃行为和王麻子白天的闹事联系在了一起，坐实了两人勾结、针对林家的阴谋！这比林晚自己说出来效果强百倍！“把赵癞子给我押到队部仓库关起来！严加看管！等天一亮，连人带赃物，一起送公社革委会！”张卫国厉声下令，几个壮实的民兵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还在呜咽挣扎的赵癞子拖走了。张卫国转向林晚，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林晚，你今晚……做得很好！为队里立了大功！保护了集体财产！”他的语气带着肯定，但那探究的目光却丝毫未减，“不过，你这胆子……还有这身手……”他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今晚的林晚，无论是临危不惧的勇气，还是制服赵癞子的狠辣，都太不像一个普通的十五岁村姑了！林晚心头一凛，知道张卫国起了疑心。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后怕和疲惫：“队长……我也是被逼急了……要是让他偷走了粮种，我们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白天刚出了账本的事……”她巧妙地用“害怕被陷害”作为解释，合情合理。张卫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只是沉声道：“行了，都散了吧！今晚的事，谁也不许乱嚼舌根！林大山，林晚，你们也受惊了，好好休息。”他挥挥手，驱散了围观的村民，自己也转身离开，但那紧锁的眉头和深思的眼神，显示这件事远未结束。一场惊心动魄的夜袭，在林晚的果决反击和张卫国顺势而为下，暂时尘埃落定。赵癞子栽赃不成反被擒，王麻子的阴谋再次被粉碎，甚至被张卫国当众点破关联，名声彻底臭了。林家小院终于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还弥漫着紧张和不安的气息。王桂香心疼地拉着林晚查看她手臂上的伤痕，林大山则沉默地收拾着灶房的狼藉，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儿。回到小屋，林晚疲惫地靠在门板上，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心头的石头暂时落了地。她赢了第二仗，不仅粉碎了栽赃，还借张卫国的手，将王麻子钉在了阴谋者的耻辱柱上。然而，张卫国那探究的眼神，如同芒刺在背。这位队长，心思缜密，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己接连两次异常的表现，恐怕已经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这是福是祸？还有，赵癞子被抓，王麻子相当于断了一臂，还背上了指使偷窃的嫌疑（虽然没证据）。这条毒蛇被逼到了墙角，他的反扑，必定更加疯狂和致命！他会怎么做？在公社的靠山？还是更阴险的陷阱？林晚知道，平静只是假象。暗流，正在更深、更隐秘的地方汹涌汇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