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清晰,“我叫林晚,树林的林,夜晚的晚。从今天起,我教大家认字,算数。希望我们能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她转身,在黑板上用力写下自己的名字——“林晚”。粉笔划过粗糙的黑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却留下了清晰有力的印记。第一堂课是语文。教的是最简单的“人、口、手”。林晚没有照本宣科,而是走下讲台,指着自己的嘴说“口”,伸出自己的手说“手”,再指着一个孩子说“人”。笨拙却生动的教学方式,很快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她耐心地纠正着发音,握着孩子的小手在粗糙的本子上描画。当她看到一个叫狗蛋的小男孩终于歪歪扭扭写出“手”字,咧开缺牙的嘴冲她笑时,一股奇异的暖流涌上心头。这不再是赎罪的压力,而是一种……被需要、被信任的纯粹感受。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多久。下课铃刚响,林晚正准备离开教室,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哟,这不是我们新来的林老师吗?教得挺热闹啊?”林晚抬头,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列宁装、梳着齐耳短发、颧骨高耸的女人倚在门框上,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是五年级的数学老师,王春梅,也是……王麻子的远房堂妹!林晚的心猛地一沉。王麻子的触手,果然无处不在!“王老师。”林晚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收拾着讲台上的书本。王春梅扭着腰走进来,目光挑剔地扫过教室,最后落在黑板上林晚写的名字上,嗤笑一声:“这字……啧啧,林老师,当老师可得有真才实学,光会哄小孩可不行。别误人子弟啊!”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几个还没走的孩子好奇地张望。赤裸裸的挑衅!林晚握紧了手中的粉笔,指节有些发白。她强压住怒火,脸上挤出一丝平静的笑容:“王老师说的是,我刚来,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以后还请王老师多指教。”她选择了以退为进,不想第一天就起冲突。“指教可不敢当!”王春梅撇撇嘴,眼神更加刻薄,“谁不知道林老师‘本事’大着呢!连公社调查组都敢顶撞,连偷粮贼都能一个人抓住!这胆识,这力气,我们可比不了!就是不知道……这教书的‘本事’,是不是也这么‘突出’?”她把“突出”两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恶毒的暗示。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王春梅的话,句句带刺,直指林晚之前的“异常”表现,用心极其险恶!这是在动摇林晚作为老师的威信,也是在给她制造新的麻烦!林晚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知道,王春梅的出现,绝非偶然。这是王麻子新一轮攻击的信号!他不敢明着来,就指使这个堂妹在学校里给她使绊子,败坏她的名声!她看着王春梅那张写满嫉妒和恶毒的脸,脑海中闪过前世王麻子狰狞的面孔,闪过母亲咳血的惨状,闪过地狱的业火……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压倒了恐惧。她不能退!尤其是在孩子们面前!一旦示弱,她将彻底失去立足之地!林晚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躲闪,而是如同淬了冰的针,直直刺向王春梅,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王老师,为人师表,首要的是德行。教孩子知识前,得先教他们明辨是非,懂得尊重。至于我有没有本事教好书……”她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课本,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时间会证明。用不着旁人在背后嚼舌根,搬弄是非!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备备课,免得误了自家学生!”她的话,掷地有声!既点明了王春梅搬弄是非、德行有亏,又展现了自己的自信和坦荡。尤其是最后一句反击,更是犀利!王春梅被噎得满脸通红,指着林晚:“你……你敢说我……”“我说什么了?”林晚一脸无辜地反问,眼神却冰冷,“我只是提醒王老师,做好自己的本分。怎么?王老师觉得这话不对?还是觉得……自己没做好?”她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王春梅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姑娘,言辞竟然如此犀利!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的老师也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王春梅在学校里仗着亲戚是隔壁大队会计(王麻子),又和公社有点关系,平时没少挤兑人,大家敢怒不敢言。今天看她吃瘪,不少人心里暗爽。“好!好你个林晚!你给我等着!”王春梅丢下一句狠话,气急败坏地扭身走了。林晚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手心已被粉笔灰和汗水浸湿。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王春梅绝不会善罢甘休,王麻子在暗处的算计也必定更加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