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近，叫骂声清晰可闻。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扫过她踉跄的身影！“在那！抓住她——！”林晚的心跳几乎停止！她猛地扑向路边一片茂密的荆棘丛，不顾尖刺划破皮肤，将自己狠狠摔了进去，蜷缩成一团，屏住呼吸，死死捂住嘴巴！脚步声、叫骂声、狗吠声，如同潮水般从她藏身的荆棘丛外汹涌而过，朝着前方追去！暂时……安全了？林晚蜷缩在冰冷刺骨的荆棘丛中，浑身布满细小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怀中的证据冰冷而沉重。前方是未知的凶险，身后是追兵的回马枪。母亲的遗言在耳边回响：“护着……家……”她握紧了怀中冰冷的铁盒和油布包，眼中燃烧着疲惫却永不熄灭的火焰。夜，还很长。这场以命相搏的复仇与守护，才刚刚进入最血腥的篇章。冰冷的荆棘刺入皮肉，火辣辣的疼痛却远不及心脏狂跳带来的窒息感。林晚蜷缩在黑暗的灌木丛中，像一只濒死的困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重锤擂在鼓膜上。前进大队追兵杂乱的脚步声、凶狠的叫骂声和狗吠声，如同涨潮的海浪，从她藏身的荆棘丛外汹涌而过，朝着前方红星大队的方向扑去。“妈的！跑得还挺快！”“肯定躲起来了！搜！给我仔细搜！”“王会计说了，抓住那小贱人，赏十斤白面！”白面！在这个粮食金贵的年代，十斤白面足以让任何人疯狂！追捕者的热情瞬间被点燃，搜索变得更加仔细和粗暴。手电筒的光柱如同毒蛇的探信，在树林、草丛、沟壑间反复扫射。好几次，刺眼的光束几乎擦着林晚藏身的荆棘丛边缘掠过，她甚至能闻到那些人身上浓重的汗味和烟草味。林晚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她将身体蜷缩得更紧，怀里的油布包裹和铁盒子冰冷坚硬，硌得她生疼，却也是她唯一的希望。母亲临终灰败的脸庞和弟妹惊恐的眼神在她脑海中交替闪现。不能死！不能被抓！证据……必须送出去！时间在极度的恐惧和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追兵的搜索范围似乎在扩大，但暂时还没有人想到拨开这片茂密扎人的荆棘丛。林晚的体力在寒冷和失血中迅速流失，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她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是一个世纪。外面的喧嚣声似乎渐渐远去，手电筒的光柱也稀疏了。追兵们似乎认为她已逃远，扩大了搜索范围，或者……去前方堵截了？机会！林晚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从荆棘丛中爬了出来。每动一下，被尖刺划破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衣服早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她不敢站直，弓着腰，利用地形和夜色的掩护，朝着与追兵方向相反、但更偏僻的一条山涧小路挪去。这条路更难走，但更隐蔽，可以绕回红星大队的后山。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怀中的证据越来越沉，仿佛要将她拖入深渊。但她不敢停下，不敢回头。母亲的嘱托像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护着家！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地形的熟悉，林晚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如同一个血人般，踉踉跄跄地摸到了红星大队的后山。远远地，她看到了自家那低矮的院墙轮廓，也看到了……大队部方向，张卫国家里透出的微弱煤油灯光！张卫国！他还醒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支撑着林晚摇摇欲坠的身体。她避开村道，从自留地的田埂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张卫国家。当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张卫国家虚掩的院门，扑倒在冰冷的地上时，怀里的油布包裹和铁盒子也滚落出来。“谁？！”张卫国警惕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紧接着是拉栓的声音！他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风声鹤唳，一夜未眠。“队……队长……是……是我……林晚……”林晚气若游丝，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拉开。张卫国披着外衣，手里端着一杆老式猎枪，当他看清地上如同血葫芦般、气息奄奄的林晚，以及她身边那两个沾满泥土和血迹的物件时，瞳孔骤然收缩！“林晚？！”张卫国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扔下猎枪，一个箭步冲过来，将林晚半抱起来，“怎么回事？！你……你这是去哪了？！”他触手所及，全是粘稠温热的血液和冰冷的汗水！“证……证据……”林晚用尽最后力气，沾满血污的手指死死抓住张卫国的衣襟，指向地上的油布包裹和铁盒子，眼中燃烧着最后一点执念的光，“王……王麻子……害我娘……害我家……盗卖……贪污……贿赂……都在……都在里面……交……交给你了……护……护着……家……”最后一个“家”字吐出，她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