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国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探了探林晚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他不敢耽搁，立刻朝屋里低吼：“孩他娘！快！拿干净布和热水来！快！”张卫国的妻子也被惊醒了，看到院里的情景吓得脸色发白，但立刻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找东西。张卫国则迅速捡起地上的油布包裹和铁盒子。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泥土和血腥气。他眼神凝重如铁。林晚拼死带回来的东西……能让王麻子万劫不复的东西！他抱着昏迷的林晚冲进屋里，放在炕上。妻子已经端来了热水和干净的旧布。两人顾不上避嫌，立刻撕开林晚被血水浸透、又被荆棘挂得破烂的衣服。当看到她手臂、后背、腿上遍布的深深浅浅、皮肉翻卷的伤口，以及脚底磨得血肉模糊的水泡时，连见惯了风浪的张卫国也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是爬过了刀山吗？！“天杀的！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张卫国的妻子眼泪都下来了，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热水擦拭伤口，一边忍不住咒骂。张卫国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迅速打开那个油布包裹。里面赫然是两本厚厚的账本！一本是王麻子私人记录的、极其详尽的盗卖集体粮食的流水！时间、地点、数量、经手人、分赃比例，一清二楚！另一本，则是他贿赂公社某些干部的记录！时间、金额、物品、甚至某些干部的亲笔收条或签名！铁证如山！他又拿起那个沉甸甸的铁盒子。没有锁，用力一撬就开了。里面是码放整齐的十几卷“大团结”（十元纸币），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和几张地契！这是王麻子这些年搜刮的不义之财！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证据，张卫国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怒火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他早知道王麻子不是好东西，却没想到他胆大妄为、贪得无厌到如此地步！更没想到，他竟然把手伸得这么长，腐蚀了公社的干部！“畜生！败类！”张卫国一拳狠狠砸在炕沿上！他终于明白林晚为何如此拼命，为何说王麻子害死了她娘！有这样的毒蛇在旁窥伺、步步紧逼，林家焉能不垮？！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叫喊声，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和狗吠！“张队长！张卫国！开门！快开门！”“我们是前进大队的！抓住偷东西的贼了！就在你们红星大队！”“林晚那小贱人偷了我们王会计的重要东西！快把人交出来！”王麻子的人，追来了！而且直接堵到了张卫国家门口！张卫国的妻子吓得脸色惨白，手一抖，布巾掉进了水盆里。张卫国眼中却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看了一眼炕上昏迷不醒、遍体鳞伤的林晚，再看了一眼炕桌上那摊开的、触目惊心的罪证！一股凛然的怒火和决绝的担当瞬间充盈了他的胸腔！“孩他娘，看好林晚！别出声！”张卫国沉声吩咐，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和杀气。他迅速将账本和铁盒里的东西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塞进自己贴身的衣服里。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恢复了大队长惯有的沉稳，只是眼神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大步走到院门前，猛地拉开了门！门外，火把通明！前进大队的民兵在王麻子的亲自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王麻子脸色铁青，三角眼里满是怨毒和急迫，手里还拎着一根棍子。他身后是十几个手持锄头、扁担的壮汉，还有几条狂吠的狗。“张队长！”王麻子看到张卫国，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咄咄逼人，“深更半夜打扰，实在对不住！但我们前进大队遭了贼！丢的是关乎集体财产的重要东西！我们一路追贼，亲眼看见那贼跑进了你们红星大队，最后……就消失在您家附近！我怀疑，是你们队的林晚干的！那小贱人白天刚污蔑我，晚上就偷东西报复！请张队长立刻把人交出来！让我们搜一搜！否则……”他语带威胁，目光阴狠地扫向张卫国的身后。“否则怎么样？”张卫国负手而立，站在自家门槛上，声音不高，却如同磐石般沉稳厚重，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压过了门外的嘈杂。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王麻子和那些气势汹汹的民兵，最后定格在王麻子那张因急切而扭曲的脸上。“王麻子，”张卫国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你口口声声说林晚偷了你的‘重要东西’。那我问你，你丢了什么东西？有多重要？值得你深更半夜，带着这么多人，拿着家伙，闯到我红星大队来，堵在我家门口喊打喊杀？还要搜我家？”“我……”王麻子被问得一滞，他哪敢当众说出丢了什么？那账本和铁盒里的东西，见光死啊！“我……我丢了队里的账本！还有……还有我家的钱匣子！”他只能含糊其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