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证？”郑怀仁嗤笑一声，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冷光，“张卫国？他包庇你的嫌疑还没洗清呢！至于其他人，谁知道是不是也被你所谓的‘文采’和‘善良’蒙蔽了？林晚，我告诉你，纸是包不住火的！你那些解释不清的‘巧合’，你突然展现的‘才华’，还有你销毁关键证据的行为，都充分说明——你这个人，有问题！有大问题！你的思想根源，很值得深挖！”他站起身，踱到林晚面前，目光如同毒蛇般阴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交代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交代清楚你是如何蒙蔽组织、欺骗群众的！交代清楚你销毁的那个账本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还有，你那些所谓的‘先知’和‘力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说出来，或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郑怀仁的话，彻底撕下了“调查”的伪装，露出了赤裸裸的构陷和迫害的獠牙！他根本不在乎真相，他就是要借王春梅提供的“线索”，利用林晚身上的“异常点”，将“破四旧”和“阶级斗争”的矛头对准她，把她打成“牛鬼蛇神”、“阶级异己分子”！以此树立他的权威，打击张卫国的威信，同时满足王春梅疯狂的报复欲！会议室外，闻讯赶来的张卫国、周卫民、孙校长以及一些老师和村民，被郑怀仁带来的人死死拦住。张卫国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周卫民焦急万分，试图往里冲，却被粗暴地推开。“郑怀仁！你想干什么？林晚是公社广播表扬过的先进青年！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抓人审问？！”张卫国怒不可遏地吼道。“张卫国同志！”郑怀仁隔着门，声音冰冷地传来，“注意你的立场！我是在执行上级指示，清查思想文化领域的隐患！林晚的问题，性质非常严重！我劝你不要包庇！否则，后果自负！”就在这时，被拦在外面的王春梅，不知何时挣脱了看管，挤到了人群前面。她头发散乱，脸上带着猪场的污迹，眼神却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她手里，高高举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边缘烧焦的硬壳本子！“证据！我有证据！”王春梅的声音尖利刺耳，如同夜枭的嚎叫，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郑主任！这就是林晚偷偷烧掉的账本！我拼死从她家灶膛里抢出来的！上面……上面全是她搞封建迷信、破坏生产的罪证！还有……还有她诅咒伟大领袖的反动言论！”轰——！如同平地惊雷！所有人都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烧焦的本子上！林晚在门内听到王春梅的尖叫，如遭雷击！她烧毁的旧账本，明明亲眼看着化为灰烬！王春梅手里的……是伪造的！是彻头彻尾的栽赃！她竟然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还加上了“反动言论”这种足以致人死地的罪名！郑怀仁猛地拉开门，看着王春梅手中高举的“罪证”，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冰冷的笑容。他一把夺过那个烧焦的本子，目光扫过张卫国、周卫民等人震惊愤怒的脸，最后定格在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林晚身上。“林晚！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郑怀仁的声音如同审判的丧钟，在死寂的校园上空回荡，“来人！把这个隐藏极深、思想反动、破坏生产的‘牛鬼蛇神’，给我捆起来！立刻召开社员大会，进行批斗！彻底清算她的罪行！”两个如狼似虎的干事立刻扑向林晚！“谁敢动她！”张卫国目眦欲裂，猛地挡在前面。周卫民也红着眼冲上来。“反了！把他们一起拿下！包庇反革命分子，罪加一等！”郑怀仁厉声咆哮。场面瞬间混乱！推搡！怒吼！孩子的哭喊！王春梅得意的尖叫！以及郑怀仁冰冷无情的命令……林晚被粗暴地扭住双臂，那烧焦的伪证在眼前晃动。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以为自己已经挣脱了泥沼，却没想到，更深的陷阱早已在阳光灿烂处挖好。王春梅的恨意，郑怀仁的野心，还有那个年代特有的、能将任何“异常”无限上纲上线的恐怖氛围，交织成一张无法挣脱的巨网。业障？难道这无休止的劫难，就是她前世罪孽必须承受的代价？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如同破开阴云的利剑，穿透了混乱的现场：“住手！放开她！”人群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愕然地向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学校门口，一辆沾满泥土的绿色吉普车嘎然停住。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身姿挺拔如松的中年男人，在一个年轻秘书的陪同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锁定了被扭住的林晚和一脸惊愕的郑怀仁。来人，赫然是曾在县调查组负责过王麻子案、对林晚进行过“特殊谈话”的——刘组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