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现,让郑怀仁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让王春梅的尖叫戛然而止,也让张卫国和周卫民眼中燃起了新的希望。刘组长走到近前,目光冷冷扫过郑怀仁手中的“罪证”和如临大敌的场面,最后落在林晚苍白却依旧倔强的脸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更高层级的威严:“郑怀仁同志,关于林晚的问题,县革委会已经掌握新的重要情况。你手里的‘证据’,恐怕需要重新鉴定。现在,立刻把人放开!这件事,由县里直接接管!”刘组长的突然出现,如同冰冷的铁锤,瞬间砸碎了郑怀仁精心营造的批斗氛围。那辆沾满泥泞的吉普车,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以及刘组长身上散发出的、远超郑怀仁这个公社副主任的沉稳威压,让整个红星小学门口死寂一片。“刘……刘组长?”郑怀仁脸上的得意和冷酷瞬间凝固,化作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握着那本烧焦伪证的手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刘组长是县革委会调查组的实权人物,级别远高于他,更关键的是,刘组长曾经负责过王麻子案,对林晚有过“深入了解”。“把人放开!”刘组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目光如同寒冰扫过那两个扭着林晚胳膊的干事。那两个干事被刘组长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林晚踉跄一步,差点摔倒,被冲上来的周卫民和张卫国一左一右扶住。她脸色惨白,嘴唇被咬出了血印,但眼神依旧倔强地看向刘组长,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深深的疑惑。“刘组长!您这是什么意思?”郑怀仁强作镇定,试图找回主动权,“我们在清查一个思想立场有严重问题、隐藏极深、甚至可能涉及封建迷信和反动言论的……”“郑怀仁同志!”刘组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声音冷峻,“你所谓的清查,就是仅凭一个被劳动改造人员(他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旁边抖如筛糠的王春梅)的一面之词,和这本来历不明、边缘烧焦的所谓‘账本’,就对一个被省刊表彰、公社广播宣传的先进青年教师,进行当众批斗、捆绑拘押?这就是你郑副主任主持‘文教卫’工作的方式?这就是你理解的阶级斗争?”刘组长的话,句句如刀,直指郑怀仁行动中的程序错误、证据不足和手段粗暴。他刻意抬高了林晚的“先进”身份,更点明了王春梅“被劳动改造”的污点背景,瞬间将郑怀仁置于了理亏和滥用职权的境地。“我……我这是接到群众举报,高度重视!防止思想毒瘤扩散!”郑怀仁额头冒汗,兀自强辩,举着那本伪证,“这上面……这上面可能有……”“有什么?”刘组长上前一步,几乎逼到郑怀仁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郑怀仁呼吸一窒,“郑怀仁同志,你仔细看过这本‘账本’吗?或者说,你让懂会计的人看过吗?”刘组长一把从郑怀仁手中夺过那个烧焦的硬壳本子,随手翻开几页,然后展示给周围的人看,声音洪亮而充满讽刺:“大家看看!这上面记的是什么?是去年红星大队的工分汇总底稿!日期、人名、数字清清楚楚!这本子边缘烧焦,明显是被人从灶膛里抢救出来,或者故意烧毁边缘伪造的!郑副主任,你身为公社领导,拿着红星大队去年的旧工分底稿——这本该在队部档案室妥善保管的东西——硬说它是林晚搞封建迷信、破坏生产甚至写反动言论的‘罪证’?你的判断力在哪里?你的基本常识在哪里?!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被人当枪使,或者……别有用心?!”刘组长的揭露如同惊雷炸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本“账本”上。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那确实是普通的工分记录,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名字,哪有什么“封建迷信”和“反动言论”?边缘的焦黑痕迹也显得极其刻意!真相大白!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极其拙劣却又无比恶毒的栽赃陷害!“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天杀的!原来是假的!”“王春梅!又是这个毒妇!她这是要逼死林老师啊!”“郑主任怎么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捆人批斗!”“太欺负人了!差点冤枉了好人!”愤怒的声浪瞬间淹没了郑怀仁和王春梅。郑怀仁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着刘组长手中那本让他颜面扫地的伪证,再看看周围群众愤怒鄙夷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王春梅更是彻底吓瘫在地,面无人色,嘴里只会无意识地念叨:“不是我……不是我……是郑主任让我……”她这一不打自招,更是坐实了两人勾结陷害的事实!“王春梅!你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