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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异变陡生

《岁月织锦》 吉祥 2231 2025-07-20 18:57:07

林秀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踉跄着后退躲避。“哐当!”她的后腰重重地撞在楼道里一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车把上,痛得她闷哼一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混乱中,一直被她死死护在怀里的那个至关重要的油纸包,在撕扯中“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黄色的油纸散开,里面那三张比生命还珍贵的粮票和那张承载着父亲最后信息的泛黄信纸,像折翼的蝴蝶,散落一地!

“粮票!”有人惊呼一声。在那个年代,粮票就是活命的根本!

陈德海脸色剧变,慌忙蹲下身去捡拾。他首先捡起了那张最关键的、写满父亲字迹的信纸。当他颤抖着手,想要将信纸重新折好时,信纸上一角清晰的落款签名——“老周”,像针一样刺进了随后也弯腰想捡粮票的妇人眼里。

“周建国的女儿?”妇人的动作猛地顿住了,脸上暴怒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惊愕、难以置信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所取代。她抬起头,再次死死盯着林秀,声音变得有些怪异,带着一种压低了的、近乎耳语的腔调:“那个…那个被打成‘特务’的周建国?”

“住口!”陈德海猛地直起身,突然爆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声音里带着一种林秀从未想象过的、属于军人的威严和愤怒,震得整个楼道都似乎安静了一瞬。他眼神凌厉地瞪着自己的妻子,那目光让妇人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陈德海小心翼翼地将信纸仔细折好,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宝,然后塞回林秀冰冷颤抖的手中。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声音沉重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叫林秀!是老周的女儿!秀儿她娘…前几天走了!这孩子…现在没处去了!”他顿了顿,看着妻子瞬间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年在朝鲜战场上,老周替我挡过子弹,救过我的命!这份情,我陈德海记了一辈子!如今他蒙冤受屈,下落不明,他的孩子孤苦伶仃找上门来,我不能不管!我不能看着恩人的孩子冻死饿死在街头!我陈德海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战场?”林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顾不得脸上的泪痕和恐惧,急切地抓住陈德海的胳膊,“陈叔!我爹…我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特务?他…他到底在哪儿?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真相!”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恳求。

陈德海看着林秀布满泪痕、充满渴望和恐惧的小脸,眼圈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喉头哽咽,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倾吐,那个压在心底七年的秘密眼看就要冲破堤坝——

然而,命运再次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楼道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更加急促、更加杂乱、带着明显不善意味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年轻却冰冷刺骨的声音,用铁皮喇叭扩音后响彻了整个单元:

“陈德海!陈德海在哪儿?!有人举报你私通特务家属,包庇反革命分子!立刻跟我们走一趟,接受审查!”

几个戴着崭新红袖章、神情倨傲的年轻人,如同凶神恶煞般出现在楼梯口。为首喊话的年轻人,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陈德海,最终定格在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林秀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家属院各个楼层的窗户“吱呀”、“吱呀”地纷纷被推开,无数双或好奇、或冷漠、或幸灾乐祸、或带着恐惧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楼下这小小的一角。林秀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旋转。

陈婶那歇斯底里的咒骂声:“扫把星!害人精!你怎么不去死啊!”

红袖章粗暴地推搡着陈德海:“快走!别磨蹭!”

陈德海在被两个红袖章强行架走前的最后一刻,挣扎着将一个用旧布包着的、沉甸甸的、约莫半袋子的东西,猛地塞到林秀怀里,眼神里充满了焦急、担忧和无声的嘱托。

这一切都像一台失控的、光怪陆离的走马灯,在林秀眼前疯狂地旋转、闪烁、破碎。巨大的恐惧、屈辱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最后,她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破布娃娃,手里死死攥着那张沾满了泥水和泪水的信纸,蜷缩在家属院角落里那棵光秃秃的、枝桠狰狞的梧桐树下。冰冷的树干硌着她的背,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她单薄的身体。暮色四合,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一点点吞噬着天空最后的光亮,也吞噬着她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些许迟疑、却又透着温和关切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

“同志?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林秀茫然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蹲下身来。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棉袄,带着一股淡淡的、干净的肥皂清香,驱散了一丝周围的污浊气息。是火车上那个给她让座的年轻男人!

他递过来一个散发着诱人甜香和热气的油纸包,声音温和:“给,刚买的烤红薯,还热乎着呢,暖暖手,也垫垫肚子。”

借着昏暗路灯微弱的光线,林秀看清了他胸前别着的那枚小小的、却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的校徽——江州大学。

男人看着林秀狼狈的样子和脸上未干的泪痕,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真诚的关切。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自我介绍道:“我叫陆远,是江州大学中文系的学生。那天在火车上,看你脸色很不好,想着……”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了林秀脸上无声滑落的、新的泪珠,在路灯下闪着微光。

长久压抑的委屈、恐惧和无处诉说的冤屈,在这个陌生却带着善意的青年面前,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林秀最后的防线。

“我爹…他不是特务!”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完全不像她自己的声音。她抬起泪眼,直视着陆远清澈的眼睛,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去证明:“陈叔说…他说我爹是英雄!是好人!可…可所有人都…都骂他…抓他…说他是坏人…”她哽咽着,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泪水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瘦弱的肩膀因压抑的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

作者感言

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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