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像一条被剥了皮、丢在泥泞里的野狗，
以一种最卑微、最丑陋的姿态，在我的门前抽搐、挣扎！
我猛地拉开了门。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楼道里特有的霉味和顾琛身上散发出的、一种难以形容的酸腐汗味，
瞬间涌入狭小的空间。
顾琛似乎被开门的动作惊动，他猛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盛满傲慢与冷漠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一种濒死的哀求。
他看到我，浑浊的瞳孔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光芒。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向我爬来，动作笨拙而僵硬，
像一只被扯断了线的木偶。
“呃……陈……陈默……” 他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涎水随着发音不断滴落在地上。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剧烈颤抖的手，
那只曾经优雅地端着水晶杯、曾经漫不经心地踩碎我蛋糕的手，
此刻青筋暴突，沾满灰尘和粘液，死死地抓住了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
“救……救我……” 他仰着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肺叶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好……好痛……全身……都在烧……像……要炸开……”
他的身体在我脚下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嘶嚎。
我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看着他像蛆虫一样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扭动。
看着他那身昂贵的衣服被污秽浸染，看着他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因为痛苦而彻底崩塌。
七年里积压的所有卑微、所有屈辱、所有被强行扭曲的意志，
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冰冷的、无声的注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陌生男人气喘吁吁地从楼梯口冲了上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图表和流动的数据。
他似乎是被顾琛的动静引来的。
“先生！先生！请让一让！”医生模样的人急切地喊着，
蹲下身，迅速从随身的医疗包里拿出一个小型扫描仪，对着地上抽搐不止的顾琛快速扫描。他一边操作，一边死死盯着平板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数据流，
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天哪……这……这怎么可能……” 医生看着扫描结果和实时数据，
发出难以置信的、近乎呻吟的低语。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一切的我，
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种近乎看怪物的探究。
“这位先生！”医生的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急促，但更多的是掩藏不住的骇然，
“初步扫描显示，他的血清素水平……低得可怕！
已经跌破了维持生命体征的绝对临界值！
肾上腺素和其他应激激素却在疯狂飙升，互相冲突……这简直……”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组织着语言，目光在我和地上的顾琛之间来回扫视，
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意味。
“更诡异的是，”医生指着平板上一个剧烈波动的、代表某种神经递质依赖性的曲线图，
声音有些发颤，
“他的整个生理机能……包括呼吸、心跳、基础代谢、神经信号传导……尤其是脑干区域维持生命中枢的功能……都显示出一种……一种极其异常的、高度依赖性状态！
这种依赖源头的生物标记指向……”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我身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探究，“指向你！”
“他现在的状况，就像一台被硬生生切断了唯一能量供应的精密仪器，
正在从最核心的地方……崩溃！”
医生最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宣布一个超出他认知的恐怖事实。
指向我？
我体内的血清素？
一个荒诞到极点、却又完美契合了某种冰冷逻辑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我的意识。
芯片……强制我的大脑分泌那些让我痴迷、让我卑微的化学物质……原来不仅仅是控制我。那些物质，那些因为我病态的“舔舐”行为而产生的物质，
在过去的七年里，早已像水蛭一样，悄无声息地渗透、改造了顾琛的生理系统，
让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依赖我而存在的……寄生体！
“嗬……呃……”顾琛似乎听到了医生的话，他抓住我裤脚的手猛地收紧，
指甲几乎要抠破布料，嵌入我的皮肉。
他挣扎着，用尽残存的力气抬起头，
那双被血丝和恐惧彻底淹没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瞪着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剧毒的恨意：
“是……是你！陈默……你……你他妈……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这一声嘶吼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更加剧烈地抽搐起来，像一条被扔进滚油里的鱼。
楼道里忽明忽灭的灯光，在他扭曲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鬼魅般的影子。
医生惊恐地试图按住他，手忙脚乱地翻找急救药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