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来到医院，猛然推门，黄姨正靠在病床上输液，张局在旁边为她削苹果。
“这是怎么了？”林纾赶紧上前，紧紧握着黄姨的手。
黄姨拍拍林纾，温柔地笑着：“傻孩子，没事儿，你张叔夸张。”说着嗔怪地白了眼张局。
张局无奈摊摊手，将削好苹果切成块装到盒子，扎上牙签递给黄姨。
“医生怎么说？”林纾关切地问道。
“说是缺钾，在家做饭突然就晕过去了。吊几瓶水就行了，别担心。”黄姨依旧咯咯笑着，满眼慈爱，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说得轻巧，来医院的路上，连我都不认识了，满嘴胡话，吓人得很呢！”张局说道。
话音未落，黄姨眼神杀就白了过来，拍了一下张局的手，喃喃道：“真是多嘴。”
“怎么会缺钾呢，平时吃饭都挺注意的啊？”林纾问道。
“年纪大了，这病总要有个由头。”黄姨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忧伤，“我只盼着，有人能在你身边知冷知热的，好过你一个人这么撑着，我实在心疼。”
林纾有些不知说什么，张局看出了林纾的心思，便赶紧打岔：“纾纾，刚才医生说还有口服的药，你去窗口拿一下吧。”
“好。”林纾起身离开，黄姨还有些不舍。
张局见林纾关门出去，这才小声跟黄姨说道：“别老催孩子这个，现在这么多案子堆着呢。”
黄姨撇了撇嘴：“案子案子，你们啊，都一样！眼里只有案子，生活家庭也是必不可少的。难道你忍心看着纾纾一直这样啊？”黄姨说着叹了声气，满眼心疼，“年纪轻轻一把年纪的样子，脸上都没个笑模样。这个年纪的年轻姑娘哪个是纾纾这个状态啊。”
张局扶着黄姨躺下，柔声说道：“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纾纾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就少操心，多支持。”
黄姨无奈摇摇头，叹了声气，看了眼头上输液瓶，还得好一会儿了，索性闭上眼睛休息。张局则到旁边桌上打开电脑，上级一直在催办剧本杀案，不免眉头紧锁，就连脸色有严肃阴沉了。
林纾到窗口排队取药，只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纾纾”。
闻声转过身，扫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以为听错了，便又转过身，跟着排队的进度往前走了一步。
“林纾！”
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一只手拍在林纾的肩膀上。
林纾猛然回头，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手，好在转身看了眼，不然反手一个擒拿。
只见一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着白大褂，胸前别着一支钢笔，带有黑色半框眼镜，一缕阳光从他的发间穿过，一脸喜悦地看着林纾。
霎时，消毒水的味道都仿佛被氤氲了一层阳光的温暖。
“刚才还以为看错人了，你这一回头，才确定，果然是你。”男人微笑着说道，声音却有着让人心安的磁性。
“辰辰哥哥？”林纾有些诧异地说道。
小时候的记忆涌入脑海。
林纾刚到张局家的时候，一直郁郁寡欢，沉默寡言，学校里淘气调皮的小孩子总是欺负林纾，林纾不想跟其他人说，什么都忍着。司卿辰比林纾大一岁，都住在张局所在的小区，也算是认识，他总会站出来赶跑那些欺负林纾的人。
长大后，人各有志，林纾心中的执念一直未消，进入警校后，更是跟其他人少有联系。
后来还是听黄姨说起，才知道他出国留学了。
辰辰哥哥，也便从此没出林纾的记忆。又或者说，旧案未破，林纾便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兴趣，一切都是可有可无。
记忆回到现在，林纾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冒昧，只化作一抹尴尬的笑意，赶紧将“擒拿”的手松开。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司卿辰依旧微笑着，眼神里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又看了眼林纾在药房排队，便关心问道，“你生病了？”
“没有，是黄姨。”林纾淡然回道。
“黄姨？”司卿辰微微怔了下眼睛。
林纾拿了药，带着司卿辰一块到病房。
黄姨看了倒是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司卿辰的手，没口子地夸，眼神里满是欢喜。
从病房出来，两人坐在长椅上聊了几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纾问道。
“上个月回来的，今天刚入职，没想到就这么巧遇到了你。”司卿辰说道。
两人似乎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司卿辰主动提起了小时候的囧事，谈笑间仿佛消解了些重逢的尴尬。
“以前的事我都有些不记得了。”林纾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事，你那时候总是心事重重的。”司卿辰看了眼林纾，继续说道，“现在也还是老样子。”
医院的工作总是没有清闲的可能。司卿辰还有工作要忙，没说几句便有小护士火急火燎过来喊他。
司卿辰刚转身走了几步，又被林纾叫住。
“你是什么科室？”林纾眼神有些冷漠，语气也没了方才的亲切，多了几分冰冷。
司卿辰感受到了林纾的变化，但依旧是微笑着回应：“麻醉科。”
说完，司卿辰随着护士一同赶往手术室。
林纾却像是心头被大石头压住，喘不过气。眉间微微皱起，看着司卿辰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林纾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现在局里估计都下班了，林纾便直接回了家。
坐在窗边，吹着晚风喝着酒，林纾的忧思却丝毫没有消减。
犹豫之下，林纾还是给高筠打去了电话。
“查一下绿藤市第一医院麻醉科的司卿辰。”
“司卿辰？我们去过第一医院，没有这个人啊。”高筠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纾将司卿辰的名字发到高筠的微信上，说道：“今天刚入职，你们查的时候可能还没入职。”
“好！”高筠应道。
“查一下他在麻醉方面的履历，以及案发时段的动向，还有人际关系。”林纾冷漠地说道，倒好像不是在说一个儿时的玩伴。
次日清晨。
高筠开车在路上等红灯，恰巧遇到了等公交的韩锦。
“筠姐！掉头过来！带我一程！”韩锦挥动着双手高声喊道。
“不行啊韩哥！我出外勤！”高筠摇下车窗，微微探出去喊道。
绿灯亮起，不顾韩锦挥手示意，高筠还是一脚油门。
“真是不仗义……”韩锦怨声载道。
赶到局里，林纾已经在召集大伙开会了。
韩锦看到工位上空荡荡，便快步小跑到会议室，心中只有两个字“坏了”。
推门进来，林纾果然面色阴沉，韩锦踮着脚，弓着身尽量降低存在感，赶紧坐到座位上。
“韩队你怎么迟到了啊……”夏可可用手挡住嘴巴，小声说道。
“都怪高筠！”韩锦咬着后槽牙说道，环视一圈，高筠的确不在，她最好是没骗人……
林纾再次强调上级对两起命案的重视和催办，厘清当下获得的线索，和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有一点还没有搞清楚，那就是第一案的作案手法，那条长痕和那苹果味的液体……
林纾提出后，众人都默不作声，连连舒气。
“液体检测有结果了。七氟烷，符合韩队说的有苹果味。七氟烷是医院常见的吸入式麻醉用药，麻醉效果很好，挥发快。但捂在嘴鼻上的效果强烈，意识会慢慢淡下去，但只要呼吸新鲜空气，不出半分钟就能清醒过来。更何况在天花板上挥发，不至于造成本案迷晕睡过去的效果。”杨程说道。
“那如果是缺氧状态下呢？”林纾问道。
“如果是体弱群体，在缺氧和七氯烷的双重作用下，或出现短暂的昏迷。”杨程说道。
“也有可能是在水中放入口服麻醉剂呢？”韩锦问道。
“但是，柯事件的员工并未察觉啊，麻醉剂会有苦味，不可能喝不出来吧。”夏可可说道。
“虽然口服麻醉剂口感有些苦，但味道却不是很浓，如果是放在饮料酒水里，一般是喝不出来的。”杨程思考继续说道，“不过这不就有些冗杂了吗？口服完全可以直接昏迷，为什么还要在通风口做手脚。”
韩锦点点头，大家纷纷看向林纾。
“凶手连做两案，肯定是细之又细，不会多于行动。”林纾若有所思说道。
“第一案起码还有场外留下的线索，但第二案……虽说是电器导致停电，但并未查到异样……”徐超摊摊手无奈说道。
“并且，现场都是密室，凶手是怎么做到的？”韩锦叹了口气说道。
“至少第一案只想麻醉师，第二案，或许就是凶手精进后的手段。”林纾说道。
会议结束，林纾刚回到办公室，夏可可就拿着一张信封推门进来。
“林队，门岗刚才递过来的。”夏可可说着，将信封递给林纾。
林纾打开一看。
“今天下午6点，将会再现一名太监。”
字是打印出来的，没有字迹可循。
落款处赫然一个大大的“H”。
林纾已经，赶紧叫住夏可可，“送信的人还在吗？”
“不知道。”夏可可有些茫然地说道。
林纾拿着信赶紧跑到门岗，门口空无一人。
“大爷，这封信谁送来的？”林纾慌忙问道。
“刚走，就前边骑摩托那个。”大爷说这，起身朝路上一辆飞驰远去的摩托说道。
太远了，看不真切车牌号，眨眼间已经消失在视线。
林纾回去立刻让高筠联系交警调取监控，可最终查到的信息不过是车牌号是套牌，没有任何价值。
52.
